Toffe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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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巨cp:贝特霍尔德 x 阿尼

※ 中古世纪架空

※ 标点说明

“ ” 在这篇文里大多是內心话;
『 』是过去的话;
「 」是现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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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阿尼,闭上眼睛。」
「数到五。」



01.

“一。”

正是绣球花开时。
她撩起裙摆,费力地爬上矮墙,方才高高在上的花儿顿时触手可及,任她摘折。她大喜过望,咧嘴笑了,笑开了整城的春。
六岁那年的春,她终日与花草为伍,与松鼠为伴。现实还远得构不著边,她不懂,也不需要懂。
那时的她还没忘记如何上弯嘴角,那是纯白无忧的年代。

羁绊的开始是在美丽的维安斯洛,颂谣里的金色城邦;泉水旁的葡萄藤下,阳光有如金沙,柔顺地穿过枝叶间的孔隙,在她一身白纱上投下斑斑光影。她头戴月桂冠,一头淡金编成的长辫静躺胸前。

当然她早已忘了当年自己的模样。一切的一切,都是自贝特霍尔德处得知。
『就...就好像,维纳斯,货真价实的维纳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贝特霍尔德才结结巴巴地这麼对她说。
这是她永难忘怀的,最真诚无价的赞美。

她还记得他躲在胡佛首相身后,一脸羞赧,那副怕生的模样实难匹配他的高个头。他虽然高,那张脸看上去却不过十岁,比她还更像个孩子。
她受父王之命领著贝特霍尔德‧胡佛参观王宫,连著绕了好几处,一刻钟悄然无息地过去了,她介绍的口乾舌燥,而他却仍是紧抿著嘴,和她维持著好些距离,一声不吭。
『你会说话吗?』她恼道。
『会...会的,利昂纳德小姐。』他第一次开口。
『那为什麼都不说话?』
『...』他耷拉著头,怯弱地说了抱歉,声音细如蚊蚋。

『你就永远待在这里好了!』最后她丢下这句,提著裙子走人。
而他傻楞楞地杵在原地,据宫里的侍卫说,他就在那儿站著,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直到夜幕低垂。

当年的她怎麼也料想不到,那棵她眼中的愚木在多年后会撑起她的整片天空。



02.

“二。”

华丽的议事厅内是骇人的寂静。
王座的金光被鲜血覆盖,偌大的厅内挤满了人,然而活人只有两个。渐渐转深并乾涸的血液不分敌我爬上织龙画凤的绒地毯,充斥满厅的腥味黯淡了盔甲与兵器的光泽。
她跪在父亲身边,止不住的泪在脸上冲刷出一条又一条的急流。利昂纳德城主身上插满毒箭,腹上一把短刀穿透银胄直没至柄,血沫自口中汩汩流出。
『宁死...不受辱...阿尼...记得...』

『她在这里!』
她转头,叛变士兵头盔上的胡佛族徽炫目而刺眼。
『找到了!她在这里!』
她拿过父亲手中的长剑,起身。

是他救了陷入绝望甚而起念自刎的她。
他以一敌十,持剑的双手微微颤抖,剑法却是那样坚定。

『走吧,利昂纳德小姐。』
她记得他沾了一身血污,在阶前屈膝行礼时与三年前无异的、怕生敬畏的神情。
她还记得他胸前的胡佛族徽,记得她毫不犹豫地举剑抵上他的心口。
她还记得他跪在父亲身畔,著急的忏悔;记得一息尚存的父亲将手贴上她的脸,流著泪要他照顾她。
她还记得他当著王座与城主的面向众神灵立誓保证她的安全,带她到平和之处。

自那一天起,她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她麻木的给他牵著离开了维安斯洛,她的维安斯洛。

他们一路向西,深恐猎犬追上而没命地奔逃,终於在夜色降临时抵达维安斯洛的界河。
她回头。城内吹起胜利的号角,好似维安斯洛的安魂曲。那是她所钟爱的金色城邦,却不再金黄。熊熊烈火照亮了整片夜空,与鲜血一齐染红了天幕。
『走吧,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逃跑的,利昂纳德小姐。』他说,一脚踩入河水,伸出手。
她深深望了故乡最后一眼。
『你可以叫我,』她将手交付与他,『阿尼。』

『阿尼。』他笑了,腼腆的。



03.

“三”

两个衣著破烂的孩子走在小镇上最热闹的市街。
『唉呀,别碰到我。』一名中产阶级妇女嫌恶的侧身避过他们,而她不是唯一这麼做的人。
除了厌恶的投射,人们来来去去,却从未有人发现这两个孩子或许比自己劳苦一生的收益来得更有价值——他们是大城邦维安斯洛悬赏额最高的头号逃犯。
即使将脸贴上细看,也难以将出身贵族的阿尼和贝特霍尔德与这两个浑身脏污蓬头垢面,赤著脚丫身著麻布的野孩子联想到一块儿去。

他们经过一家烘焙坊,顺手偷了几个面包后迅速地消失在转角。时隔多月,她不仅偷窃,举止粗俗无礼,甚至还在贝特霍尔德的指导下学了一点防身术。

她面无表情的咬开面包,那是她两天来的第一餐。一旁的贝特霍尔德更加残暴,三两口一个面包便尽数入胃。她将怀里另一个热腾腾的餐包递给他,一面头也不抬的啃著自己手上的。

『阿尼,闭上眼睛。』然而他却不似往常一般的接过食物,再附加一声腼腆的道谢;余光瞥见他抽出怀中的匕首,她惊愕抬头。

『阿尼,闭上眼睛!』他又重复道,『数到...十。』
於是她闭上了眼。一。她在心底默念。

二。
她感觉得到眼皮另一边的刀光剑影。
三。
一名男子的哀号,不是贝特的。
四。
刀刃划过皮肉的撕裂声。
五。
她感觉到眼前黑影一晃,伴随一声响亮的撞击,有人倒地。
六。
另一个人狂吼著要贝特偿命。
七。
液体溅上她赤裸的脚踝,热的,应该是血。
八。
一声惨叫,紧接著金属落地。
九。
逐渐扩大的阴影,有人朝她走来。
十。
『可以了...阿尼。』温柔低沉的嗓音有些迟疑。

她睁开眼。
四名成年男子倒在不远处的地上,贝特霍尔德胸前则是一片刺目的红。他面露疲态地对她微笑。腼腆的,一如往昔。
『他们的?』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血...吗?』他低头看了看胸前,『嗯...他们的。』

她叹气。
『他...他们不好打,不是故意杀死的...』他急著辩解。
而直到此刻她方才明白,当时那一声叹息是因为他的平安。

不知何时开始,她不再因为他的家族厌恶他,习惯了一路上有他。她日益坚强,在现实的压力下被迫迅速成长;她蜕变为独立的个体,再也不是仰赖父母的阿尼‧利昂纳德,却在独立的同时惊觉自己对他的倚靠,竟是那样的深沉。

是同一个人,造就了她的独立与依赖。
而这个人,纵使有些胆小又没主见,却愿意为了她勇敢。

一次又一次。
『阿尼,闭上眼睛,数到...。』
而她知道,在那个数字来临之时,当她睁眼,她会看见守护著自己的他。



04. 

“四。”

她闭著眼,让他牵著上了牛车。
『数到一百...阿尼。』他说,松开她的手。

而这一放,后来再也没能牵起。

牛车嘎啦嘎啦的在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她木然的抱著他放在她身边的短剑,让远方冲天的火光灼痛她的眼,烧乾了她从今往后的所有泪水。
她冷然地盯著,瞅著,直到赤焰消失在路的彼端。
十二岁那年,她离开了贝特霍尔德与她本打算长久定居的戴尔宁城,孑然一身。

后来她听牛车夫道起,那高个小夥子得知胡佛大军攻进戴尔宁,便花了身上所有积蓄给她在车上买了个位置。
据车夫说,他紧抿著唇目送牛车离开。

生活并没有比较难过。
她在城镇与城镇间游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想起他。
然而关於他的一切早已无声无息地,被死死缝进她的生命里。
只是没有自觉罢了。

奇博城的一个酒馆老板曾告诉她,她醉酒后会抱著一把短剑哭喊,如泣如诉却没流过半滴泪。
被城邦守门兵问起姓名,她总是答以“安妮‧贝尔托特”。[注]
当找荏的家伙步步进逼,她会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一。她在心底默数,然后发现——
即使数到一切事物的尽头,他也不会出现了。



05.

「阿尼‧利昂纳德,死前还有什麼话要说的吗?」

她依旧紧紧闭著双眼。

「五。」她蓦然出声。

贝特霍尔德,这一数,我数了四年。



06.

斧头落下那刻,刽子手看见少女平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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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其实就是阿尼‧贝特霍尔德的另一个译名,在这里是想表示她取相近的音。之所以姓贝特霍尔德而不是胡佛,是因为胡佛家在文里是当政的,姓胡佛太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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